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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


这是西城,初之生活的地方。
她有两个乖巧的女儿,一个待字闺中,一个却拖着鼻涕习惯在地上打滚。丈夫农生是个地道务实的庄稼人,一年四季在田地里啃着泥土踏实的甜味。而初之,围着围裙,穿着胶鞋的初之,在厨房,在内屋,在院子忙着生活琐碎的初之,却有着一张与锅灶上油腻,灰墙上污垢,丈夫裤卷上脏土格格不入的脸。美是初之的原罪,至少在这个村里,这种原罪从胎里绑架了她的儿子,她又生了一个女儿。
婆婆说她上辈子狐狸精作孽太多,邻里右舍私下说她破坏了村里的吉利。而农生老实,他照样把农钱一分不落地交给初之。可是初之隐约知道,越来越多的沉默在渐渐成雾的烟气里呛鼻成无法抗争的默认,他在表达,那些钱是为第三个儿子准备的。
儿子是一种传统。它本是一种低调的迷信,可正因为初之的美,它与农生裤裆里隐藏着的生殖器息息相关,它甚至与农生焦黄牙齿缝里的菜叶根也扯上了关系,外头那些留着可笑中分头的男人们总是兴致勃勃地谈论农生用嘴巴和身体享受着初之,却落不下根。而这种低级的意淫带着农生的尊严一起变成女人们的嫉妒与谩骂,它使农生煎熬在愤怒与忍耐中,性情使他软弱,但被夸张扭曲嘲笑虚无出来的生理功能不足却深深地激怒了他。于是他把初之软禁在了家里,他所有的发泄只能通过这种变相的占有欲来表现。一个老实的人在最愤怒的时候总是选择惩罚自己或自己身边的人来宽慰舒解。但农生显然没有想到,初之会这么做。也因为他从来不了解初之是如何在她的原罪中自处。
西城的最西端有一座公堂,用来祭祀嫁娶。而初之再一次走出家门,正是因为大女儿要出嫁了。她这几天换上了新衣,在农生的允许下,她还戴上了自己嫁过来时的耳环。初之忙前忙后,准备嫁衣,嫁妆,以及出嫁的大小事宜。农生则招呼客人,摆弄酒席。婆婆说借着这个好兆头,正是怀个儿子的好时候。农生看着酒席间邻里不忘对初之的指指点点,什么也没说,倒是在房屋转角处和母亲发火:生不生不是你说了算。也就是这句重话之后,农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真正在意的不是自己没有儿子,而是初之被说着说着,就被说出了一个儿子,一个与别人的儿子。
中午的时候,农生看着红轿子从自家门口抬出,慢慢远去。他张望不见初之,想寻她一起。四下找不到人,一下也没多想,继续招呼客人。直到晚上曲终人散之际,农生微醺进门,却被捆起来的大女儿一脚绊倒。农生爬起来,脑袋一下子在冰凉的夜色中清醒。
可是,初之却消失在了西城。


后记

总是有一种美,遭遇非议嫉妒与人性的攻击,成为原罪。却常常被冠以一种浪漫,自古红颜多薄命。

本文作者:鱼三

睡觉的时候,不要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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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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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2-21 21: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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