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辈子换你为父。
阿桂骂骂咧咧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长生正端着一碗面条蹲在喧闹的街口跟人闲聊。阿桂是长生媳妇，天生的大嗓门，整个胡同的人都知道阿桂又在数落长生爹的不是。大抵是听惯了，没有人接话，更没有人劝阻些什么，长生仍然端着一碗面条蹲在街口跟人闲聊。阿桂就不停地骂着，老不死的，没好命怎么不早点死，早死早干净。
长生娘死的早，死的时候还看着瘦瘦弱弱的长生跟两个妹妹闭不上眼，长生爹用力握一握长生娘的手，算是承诺。之后长生爹就没有再娶，日子时常穷得揭不开锅，其间的心酸只有夜间借着煤油灯缝补丁衣裳的长生爹自己知道。但靠着一身白天黑夜的干劲跟邻里的接济，一个人也把兄妹三人拉扯成人。
之后长生就娶了阿桂，两个妹妹也相继成了家。二妹出嫁的时候，邻里都叹长生爹这些年不容易，总算熬到了享清福的一天，但世事从来荒诞不随人愿。老人都说排行第三的孩子命走极端，二妹结婚没多久就生了一场大病跟长生娘走了。大妹的婚姻也好不到哪里去，嫁的人游手好闲到处坑蒙拐骗，长生爹怕阿桂知道，就偷着暗下里接济一些。要说接济，长生爹又哪有什么钱，年纪愈渐大力气愈渐小，无非农闲时帮远房亲戚看管库房挣些散钱。
但世间何曾有不透风的墙，阿桂本来就看长生爹不顺眼，把穷的根源不由分说都归结到长生爹没本事身上。不管长生爹做多少工干多少活还是觉得一年比一年不中用，生生养了一个吃白饭的人，如今更是没有一点好脸色。大抵环境造人，贫困可以让有的人穷凶极恶的去抢，让有的人把灵魂标价贩卖，让有的人气量狭小锱铢必较，让有的人心理扭曲分裂抹杀柔和性情，也让有的人忍气吞声。长生爹天一亮就下田除草，毒辣的日头把他早已佝偻的身躯浓缩成一团瘦小的黑影，邻里见了都是心疼。阿桂却总是嫌长生爹除草除的不干净，不准长生爹同桌吃饭，碗筷也要分开，不准进他们的房间，更不准看电视。都说养儿防老，长生爹却只能看见长生耷拉着的脑袋。或许木讷的长生也认为是爹没本事才耽误了自己的远大前程，不能生来就谋个好差事。
一场没眼色的暴雨过后年久失修的土坯房就漏的不成样子，长生想动手修，被阿桂瞪了回去，钱给了女儿自然女儿来做，还要出钱请人费力的事怎肯落在自家头上。好在远方表亲看长生爹可怜应了长生爹再去看库房，长生爹走后阿桂就让长生把房子拆了改作杂物间。长生爹几次托人捎话想回来，都被阿桂以没房子住堵了回去。
谁也不曾想，长生爹辛苦了一生是这般结果，如今有家归不得，叶落难以归根。
后记
昨天贪玩负了小骆驼，但是昨天的词卡我有加哟=。=
本文作者：迁南
已过千山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