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想写些什么记录这段日子,哪怕这是痛苦的,是令人悲伤的。
2012年5月15日。
当我刚刚从三十九度的高烧中清醒踏上上学的征途时,我不知道亲爱的你——我的爷爷,正一脚步入了死亡的路。
就算我意外的被从学校叫走坐上车的那一刻,我也没想到我要去的是医院,我也没想到医院的病床上躺着的是你,我更没想到病床上的你已瞳孔扩散陷入深度昏迷。
我不是不坚强,不是不勇敢。只是你是一个多么硬朗的老头儿,从不抽烟喝酒,也未曾有过什么大病,却突然之间的这样倒下,这,真的让我太过措手不及。
医生告诉我你已经不行了,活不过几个小时了, 我真的不能相信。因为明明不久前见到的你还是那样健硕的,怎么就这样要离开了呢。
就在我冷静下来 坐在你旁边的床安静的看你时,我才知道命运跟我们开了多大的一个玩笑。你得的是三年前害死她的病。就连你昏迷的样子都和三年前的奶奶一模一样。
我突然就想起了三年前她走的时候,那段回忆里铺天盖地的悲伤。但是在你的病床前,我不敢哭。就算他们的泪水已经淹没了病房。可是当爸爸从远在千里的地方赶到你的病床前一声一声哭着喊你时。我还是忍不住了。我蹲在病房的角落里咬着嘴唇把眼泪往肚子里吞。
他们都说你那样子安详的像睡着一样。可我就当真了,我总感觉你只是在睡着。我就静静的在床边盼着,盼着你突然的睁开眼睛,然后问我,你怎么在这,然后问我,大家怎么都在这。然后就可以安然无恙。可是他们却都在为你忙碌着后事,只有我坐在那就静静的那么盼着,一直盼着。盼着你睁开眼睛,盼着你再看看我。
可你为什么还是没能再看看我,看看你那个捧在手心里疼了十七年的孙女。
我恨呐,恨我为什么不坚持独自照顾着你在老家住,我恨呐,恨我为什么能同意送你去敬老院,我恨呐,恨你为什么不能最后看看我跟我说说话。
他们都说,你这一辈子,那么宠爱的只有我一个人。因为他们的离异,你养了我那么多年从不让我受一点委屈。无论你在哪,无论你什么状况,心心念念的都不过在我身上。可是我恨呐,恨你为什么还是没为了我留下来。
2012年5月16日。
这一晚,我被从病房生生赶回了家里,我无法安眠。我穿着所有的衣服握着手机等着关于你消息。那几个小时,我坐立不安,辗转反侧。凌晨三点,我终于按耐不住的打了电话,这才知道你走了。爸爸说你走的安静利落,叫我不要伤心。
不要伤心,我不伤心。我只是站在窗前,跪在床上,蹲在角落,病态一般反反复复撕心裂肺的落泪。从凌晨三点到五点,从拂晓到天明。
后来我坐上了回老家的车,我还是收拾好了我所有的悲伤。我看到很多人红肿的眼睛和泛黑的眼眶。我知道塌下来的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天,大家都在扛。
我跟着处理你的后事,为你接待四面八方来吊唁你的亲戚,为你选墓地,为你写碑文,从容的像你从未离开过那样。只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再也无法睁开眼睛,只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疼爱我的人。
姑姑还在一遍一遍的叨念着你走前的模样,姐姐还在一次一次的描述着你走时有多安详,而我也还在一声一声的说着你走了我有多悲伤。
我们还是踏上了诀别的路。同三年前一样。
亲爱的爷爷,勿挂勿念,只望天堂一路好走。
悲歌易水,是我为你送别。
本文作者:清歌莫断肠丶
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