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月圆甲子
何袅袅一身制服站在周大生的柜台前,看着玻璃下的黄金珠宝,反光有些扎眼。这是今儿当班的第五个小时。眨了眨被妆压得沉重的眼皮,瞥见一五大三粗的半百大老爷们,被一红光满面腰肢烂漫的姑娘挽着,正对着一堆钻石把批判的精神发挥到极致。批判的标准不多,说得最响亮的一条就是小小价码上印着的黑色数字。
何袅袅在黑板上写下“一路向北”的时候,估摸着压根就没想过最终会去桂林上大学,更不至于现在在广东工作。
命运这事儿谁知晓呢?老娘当时用仿幼圆的字体在草书楷书五颜六色书下写下我自己的“一路向北”的时候,脚丫子都不知道我高中毕业竟然一下就滚到了另一个半球。
处在江南水乡的我们当时就那么坚定,要一起去北方。北方,会在大冬天的时候有暖气,不会在湿冷的天气里十指长满了冻疮。北方,会有说话爽快的妹子,行事潇洒的汉子,真是听够了身边的吴侬软语与娇娇细腻。北方,洒满了白雪冰花的长街大树,古典的气息从不冬眠。
高二那年的四月一日,我和袅袅撑着脑袋站在走廊,教室里是一片利用课间争分夺秒奋笔疾书的手。伸着脖子往楼下看,她的嘴里飘出《霸王别姬》的台词。我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看着她微笑,说出了在脑海里理过百遍的句子,尔后,她哭了。她哭了一会傻傻地抬头问我说,今天是愚人节,你骗我呢吧。
那句在我脑海里漂流了好久的句子是,我不能和你一路向北了,我会出国。
半个月后,我离开学校的第一晚,接到了鸭子的电话。她从开头的嚎啕大哭到最后的嘤嘤哭泣,都证明了,我尽管瞒住了很多人,却改变不了我是背叛约定的第一人。
后来,鸭子去了上海,袅袅去了桂林。一起吼过“一路向北”的其他人,有去南京的,浙江的,更有去澳大利亚的,英国的。而唯一去了北方的,在西安。
何袅袅盯着眼前叫嚣的男女,觉着那中年男子眼熟至极,转念一想,是前些天带着老婆买首饰的大客户。真是傻,带不同女人来同一家店。
呵,即使没有去成北方,在这熟悉的南方看看浮华人生喜剧闹剧,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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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月圆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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