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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方


麦芒很伤人。这是他接近这片麦田后的第一触感,却让他兴奋异常。
白日里坐在北途的火车上看见这片麦田,他就禁不住内心野兽般躁动的冲击,从还未停靠的火车车窗跳下去,落到湖里拼命游弋。等他一身湿透再次找到,已是漫天星夜。背囊里的画全部湿透,混乱的颜色随着水滴流画成狂放的足迹,这是他南下的战利品。裸露的皮肤被麦芒划破成伤,他如一座已从内部奔裂的雕像站在那里,这一切都无所谓了,他如此觉得。

天地为卷,清风为笔,上有浩渺星空,下有狂涛麦浪,丢掉背囊,任由身体自由落下压倒一大片麦草,顺势打了几个滚儿保持倒立。
这已是最诗意的画卷,不是么,连倒立着的世界都如此完美。

抽出背囊里的画笔,他就着月光在白色衬衣上调色,未经装订抻直的湿润画布铺在参差不齐的麦草上,就像一幅未经沾染的纯白麦浪。只有沾染更多更厚更浓稠的颜料,才能不让它们随缓流淌离他而去。他闭上眼狂放的挥舞着画笔,他的手在抖,几乎拿不住笔,可脑子里的那头野兽又开始拼命撞击他的身体,他激奋得想哭,想停下来却又停不下来。

深夜里,他被灼烫的梦惊醒,风把裹在他身上的外套吹得很鼓,大力撕扯着好像要把他吹到很远的地方。脸颊的右边传来一阵蚀痛,伴随着高温像是泡在温泉里,可他现在并不想泡温泉,只想喝口热汤。
是了,他突然想起来了。
他把耳朵割下来洗净,装在信封里送给拉谢尔了,他深爱的拉谢尔。可她非但不接受随意丢在地上,还佯装惊错的跳进高更的怀里。他顿时气坏了,却无法用一些拙劣污秽的词语唾骂他们,只好携囊逃离。虽然他没有任何逃离的理由。

她只不过是一个妓女。头脑昏沉的他想着,到底什么迷住了他,她丰腴妖魅的身体,还是如娼堕落的灵魂,他忽然都没有了印象。但他最最明确的一点,是她如体香散发的,埋藏在骨髓底下的绝望气息,她是他的缪斯。他如此坚信,因为他有着比狗鼻子还要灵敏的艺术嗅觉。

再次醒来,他发觉自己还没有死掉,头顶飘着洁白的云,麦草在划割他的脸,他突然感到有些饥渴。经过昨夜疯狂的叫嚣,他拾起地上的画细细端详得到一个启示:颜色不是要达到局部的真实,而是要启示某种激情。
就如他的画里饱含深刻悲剧意识的,爱着拉谢尔的激情。

他在黑夜里画下自己的画像,端举在镜子前细细比拟,不管是画布上的他,还是镜子里的他,都比真实的他更包含对艺术对创作的纯粹。
只是,如果他再也无法拥有这种激情,他将只能在他的左胸膛里种下一颗子弹,等来年春动,收攒白骨。


后记

换了好几张图片,最后还是决定用这个。关于梵高的故事版本有很多,在此只是略取所需再次加工,明眼人看穿也就不要拆穿我了哈,见笑见笑~

本文作者:一叶西凉

花红正合嗅,酒浓适醉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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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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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3-20 01: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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