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作者:一支茶花烟
责任编辑:尔曦
在很多时候,当我拿起笔,脑海里总会忽然一片空白。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从我口中说出的和笔下写出的对你的称呼有好多好多:最美的风景、企鹅姑娘、绝世风光。它们和你一起被岁月打磨得渐渐模糊。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2008年盛夏,进入初三临近毕业的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上过体育课了。本该属于我们的时间都被老师剥夺,而我们面对的只能是一套又一套仿佛永远都做不完的模拟试卷。操场上低年级的同学尽情挥洒汗水,教室外面聒噪的鸟叫声和老师口中的公式好像起了化学反应,生成莫名的元素压得眼皮抬都抬不起来。从我这个角度正好能瞥到你头发下白色的耳机线,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你浅色T恤上,侧脸在光晕里变得不真实起来,那个样子和我梦里出现的那个坐在摩天轮包厢里的女孩好像,在摩天轮最接近天空的时候低头浅笑,美好得几近跳脱现实。
2009年4月,我刚过完15岁生日,鼻尖两侧长出星星点点的痘痘,青春期要来了。特别要好的哥们趴在我耳朵旁边指着你小声说:“你看,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
2009年7月,走了狗屎运考上高中的我被爸妈强行塞到燥热的教室里参加假期提前补习。
再见到你的时候,我的耳朵里也插着耳机,里面是暴烈的摇滚乐。
你抬头微笑:“嗨,原来你也在这里。”
在那个把兄弟义气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年纪里,我理所应当的替已经辍学的哥们好好照顾你。偷偷翻围墙去学校外面买来的早餐,便利店的消暑红茶,手写的流行音乐歌词书,都是年少时我力所能及的温暖。慢慢的,我们的联系多起来。每次想念时互相拨打的骚扰电话,是那个夏天我们最喜欢做的事情,简单而又美好。
后来我才知道,在这个夏天刚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异地而带来的疏远已经让你们断了联系。
2009年10月,突如其来的暴雨把教学楼的屋檐两侧分隔成两个世界,让我根本没有冒雨回家的欲望。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那天骑着摩托车停在我面前的你,一定是上帝对我的恩赐。
“嘿,上车。”你在雨里笑着对我说。
本来不算太远的路,那天我们却走了好久好久,手中的伞早已在风雨里没有了原本的形状,可你还是坚持送我回家。我坐在后面脑海里忽然出现这么一句话:刹那秋风起,不做夜归人。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喜欢你。倾盆的雨,雨中的伞,笃定的脸,湿透的白衬衫,还有我喜欢你,是那个夏天最冗长的秘密。
2009年12月,小小年纪就懂得为人处世之道的我在学校里面混的风生水起,志同道合的好哥们遍布各个班级,感情逐渐升温的我们开始一起进出学校,让那些对你有非分之想的人都敬而远之。
圣诞节那天,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大大的平安果,同时鼓足勇气在包装盒里面塞进去写着我喜欢你的纸条,青春时的悸动表露无遗。随着忐忑的心情慢慢恢复平静,偷偷放在礼物盒里的纸条也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回应,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你还没有从之前的感情里走出来,根本没办法接受其它的爱与关怀,而年少的我缱绻的心事像外面不能染白大地的小雪花一样,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那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郑重其事的对你表白。
2010年3月,你生日的时候我提前从网上买了一个你特别喜欢的大耳朵图图玩偶,收到礼物的时候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你的爱不释手,后来你告诉我说,上大学的时候你也把它带在身边,好多时候,不抱着它睡不着觉。
2010年4月,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们谈恋爱了,我们也确实做着校园情侣应该做的事情,一起吃饭,一起上学回家。课间路过你班级的时候,还要偷偷拽几下你的马尾,看到你佯装生气,我便溜之大吉,那个时候我想在不在一起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当时的一句广告词特别流行:我是你的什么,你是我的优乐美。于是我每天雷打不动的给你买一袋优乐美奶茶,后来偶然的机会去你家,你还蹦蹦跳跳的拿出很多空空的奶茶袋一脸骄傲的说:“你看,这些我都保存着呢。”其实,你并不是特别喜欢喝奶茶,就像你对我一样,不热爱,不拒绝。
像青春期里所有叛逆的孩子一样,我慢慢讨厌学习,在学校里不是看小说就是睡觉,偶尔还寻衅滋事,那些年少时肆无忌惮的天性和身不由己的压抑都通过暴力的方式发泄出来。偶然的机会,我在网上看到木棉花的照片,五片拥有强劲曲线的花朵,包围一束绵密的黄色花蕊,收束于紧实的花托,一朵朵都有饭碗那么大,迎着阳光自树顶端向下蔓延,以豪迈的姿态茁壮生长。它的坠落也分外豪气,从树上落下的时候,在空中仍保持原状,一路旋转而下,然后“啪”一声落到地上。树下落英纷陈,花不褪色,不萎糜,很英雄地道别尘世。我赶紧拿着手机跑到你面前:“木棉花的花语是珍惜身边的人,等我们长大了一定要去看它开花的样子。”你说:“好,我陪你去。”
你看,我们之间没有海誓山盟,只有对未来的美好期盼,和所有年少时的孩子一样,鲜衣怒马烽火桃花,不顾一切的拥抱温暖渴望阳光,真诚又殷切。
2011年12月,我有一个幼稚的梦想:给这个世界唱歌写字。在所有人拼命读书的时候,我拿着笔写的是看得到人情冷暖和构想出来的悲欢离合,然后疯狂投稿,近乎痴迷。每次我写完的时候,你都要第一个拿去看,你说:“我永远是你忠实的读者,什么时候你能为我写下漂亮的文字。”
我默默把你的话记在心里,我想替你实现所有的愿望。
这一年圣诞节前夕,我把为你写下的文章拿给你看,故事里面我们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我写尽所有浪漫的句子,最后我们却没有在一起。
后来某网络的编辑联系了我,把那篇故事录入当时特别火的手机133栏目,仅仅一天的时间就有20多万的访问量。我看了所有网友对故事的回复,有人说,希望所有的深爱都有回报;有人说,祝你们幸福。
我用这篇文章感动了所有人,唯独你却置身事外。
2012年4月,高考要来了。你用课余时间帮我补习拉下的功课,教我做题,在你耐心讲解那些复杂的公式时,我能感受到其它同学的目光,我把它们理解为羡慕和祝福,而我仅仅是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无意中我看到你笔记本里面写着这么一句话:小孩的未来很温暖,如果可以我想和他一起走。透过玻璃窗看外面的阳光,会折射出彩虹一样的颜色,我趴在桌子上傻笑着,像小孩一样。
2012年5月,你说,我们在一起吧,那时候我以为你把他忘了。
2012年6月,高考结束。
2012年6月,高考成绩公布,你说,我们分手吧。
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我们恋爱的那24天里,我每天笑的像被阳光包裹着,只记得你说分手的那天,我哭的像掉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2012年9月,我要去上大学了,你选择复读。临走之前我找到你,我说:“我留下来陪你吧。”你说:“你不应该留下来。”
我想那天如果你有一点点的犹豫,我就会不顾一切的留下来陪你,哪怕违背爸妈早就安排好的人生轨迹,哪怕每天面对他们失望的眼神,我也愿意。
可是你没有。
2012年12月,我们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怎么联系了,只能偶尔从朋友口中听说你的近况,我安慰自己说,你决定复读一定是要努力学习的,可能没有时间。当我看到网上疯狂流传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要来临的时候,我迫不及待的想见你。
你说你要到车站接我,于是我草草做完周测的考卷,急忙赶到长途汽车站,当得知末班车已经走了的消息的时候,像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眼泪瞬间决堤,四周高耸的混凝土建筑像怪兽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疯了一样的让朋友帮我打听回家的办法,折腾了他们好久。现在想想,当时的我一定特别招人嫌吧。
张爱玲说:爱一个人,就是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朵。那个时候的我一定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
后来,我买了第二天凌晨最早的车票,在车站门口坐了一整夜,怕你担心,于是打电话骗你,车在半路坏掉了,第二天才能到家。
那天的夜空,善意的谎言,还有我的歇斯底里,都是你不知道的秘密。
2014年4月,我从网上订了一张到广州的火车票。我穿行在熙攘的人群和陌生的街道,木棉已经过了花期。曾经的约定似乎还在耳边萦绕,可身边除了这个城市特有的燥热,再无其他。
2015年7月,你醉酒后给我打来电话,哭着说你难受,我才从你朋友口中旁敲侧击打听到,你恋爱了。
那一刻,有一种原本植入骨髓的亲密被生生抽离的触痛感,这些年的欢笑和眼泪像电影默片一样在眼前重现。我决定做你曾说的最亲最亲的亲人,比朋友更知心,比恋人更久远。
有人说,十五六岁爱上的人会在你的心里住下来,从此你身边的人都有她的影子,你爱的人都像她。
我在陪你度过的漫长岁月里成长,变的成熟稳重。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我要走遍你想去的地方,完成我们曾经所有的约定,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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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DJ雪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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