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痕
序。
从没有想过会去泰国。那么的远。以至于到现在我还没能在地图上量出从郑州到那儿的准确距离。有一段时间,去泰国只是闲聊时的一个话题,并非我旅行的梦想。
本来,我们今年的计划是自驾青海。
我对泰国的印象并不是太深。我只知道清迈、曼谷,我看过一两部泰国电影,这些泰国的元素并没有让我产生对她的向往,当妻子对我说已定到了亚航的打折机票时,我甚至都不清楚要去那儿做什么。
这些年已习惯了每年的远行。没有旅游团的束缚,可以走的更自由。但离开了自己的国度,远方的远方,是未知的猜想。妻子用了近三个月的时间与同行的朋友做准备,我在后来已成形的旅行计划中才知道,原来我们是要去岛上。去看蔚蓝的大海,以弥补去年未能去北海的遗憾。我听过太多人说起南方海的清澈,我见过的北方的海水禁锢了我对海水的印象。我听过普吉岛,但妻子的行程上,普吉岛只是一个中转点。我们的目的地是皮皮岛,皇帝岛。对我来讲,她们陌生的超过了我对所有旅游景点的认知。我只能以我见过的海边的图片试图去猜想她们的样子。不只是那里,还有普吉,曼谷。
护照与签证办下来的时候,我捏着那薄薄的小册子,它那样的轻,虽然我很清楚它对于此行所负担的重量。
【第一天。】
起程。
我对火车站有着本能的排斥与胆怯。除非特殊的事情或者远行,我从不去那里。那儿是人流的聚集地与分散地,那儿的喧嚣与混杂让我对这个地方没有一丝的喜悦。我惟恐避之不及。
拉着行理向里走的时候,一个一个的验身份证。什么时候开始验身份证了。到底是谁心底的恐惧或者又是谁造成了这种恐慌从而让每一个人都具有合理的怀疑。我看周围的人群。身份莫测。
我第一次乘座这么晚的车。过了零点了,时间的延伸以及车内的黑暗似乎是压迫了车的空间感,我在黑暗中爬到上铺,同车的人问我到哪儿了,我说到郑州。他报怨说,车走的这么慢,离下车还要有一段时间。我不知他是从哪儿起的程,他的这一个停靠站,是我们行程的开始。
我把相机放在头边,用手机打发无趣的时间。空调很凉,湿气慢慢的浸染,我知道车子会带我去目的地,但它同样阻碍了我的视线。我迷路了。
更深的夜下,有人下车了。我在迷迷糊糊中,听着列车报站名。从何时起,我的戒防之心越来越强,直到屋内的陌生人走了,我才放心的熟睡。我们的目的地是武汉。这座自小就与我有着话语之间联系的城市,那儿还有我的族人,但数十年的时光以及相隔的距离慢慢淡化了我们之间的血缘,我依稀还记得几位长辈的样子,但我又能再改变些什么呢?
天亮的时候,我看到了外面的光破云而出。第一次见到丁达尔现象。我知道,武汉是一个晴天。
武汉。
睡了一觉,时间还是七月八号。只不过是因为这一天开始时,我们没有睡觉,而是刚刚起程。
我们下了车。如以往很多次下了车一样,不同的是这次不是旅行的目的地,而是旅行的开始。我无法像到其它城市一样,有一颗定下的心在这个城市内投宿、行走,在那儿坐着公交车,去看一场电影,去买一本书,淹没于陌生的城市之内,却不被周围的人发觉。那些城市会在我行走的记录上标下记号,但武汉不是。虽然我在这儿的时间要比那些路过的城镇久一些,但我心底并不觉得武汉是我去过的一个地方。我在这个城市来不及太多的思索,那匆匆一掠的景致与我们在行走的途中从窗外闪过的风景并没有什么两样。
武汉的云很白,阳光明朗,并非传闻中那么的热。火车站广场的热干面也不是我想要的的味道。我们绕过街道,去找机场的大巴,确定班次,然后我们靠逛街来打发剩余的时间。我知道熬时间会是很漫长的过程,甚至想过要靠一场电影来缩短等待的距离。
所以,午饭提前了。乘车也提前了。等到我们到了机场后,才是真正等待的开始。
这儿与火车站并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是交通工具换了。在这个时代出国已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我看着我身边一个一个的旅行团集合好,然后再一个一个的离去。通往目的地的发条上,转动着每一人不为人知的心事,所有的力量集于终点,然后,向后反转,重新回到原点,存储下来的记忆可以做为参照物提醒我们去过的地方,就像在这个机场中的那一个时刻,我在别人的言语之间,过早的获取到泰国的信息。那个导游向他的游客展示泰铢的时候,他是否猜的到,一边的我们有着与他们一样的目的。我忘了他们是怎么的就走了,一切又在重演。更替的时间在不变的空间里面缓慢流淌,直到电子屏上面的指示牌提示我们该起程了。
某些人的职业会让他们提前获取不为外人知的秘密。我知道海关人员打开我护照的时候,会轻易的读到我的身份信息。我不希望他有着超强的记忆力,利用他的工作之便而记下我行走的轨迹。
出了关后,我们坐在候机大厅内,看着外面飞机起飞、降落,看着用中文写的标识牌,一切一切都没有变,只有方才的电脑上会记录你的行迹,事实上,你已经离开这个国家了。
飞行的途中,我睡着了。后来被后面的笑声吵醒,我扭过头,看到后面是组团的乘客在与飞机上的空少拍合照。他并不精通汉语,只好以微笑来做结束。女儿躺在我身边睡着了。她这样小小的年纪已有了这么远的旅行。入境单子上有她的名字,满版的英文,我只能看懂寥寥数字,这个时候再怎么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英文已无济于是。对事物的专注力有时会来自悔意,只是我连后悔的时间都难持久一些。
我看向窗外,外面的天色黑了,下面有点点的城市星光,我不知是到了哪里。在万米的高空之上,我又一次迷路了。
曼谷。
第一次从那么的高的地方俯瞰一个城市。从夜上空看曼谷,像极了一张发光的电路板,每一处灯光就是一个触点,或是一个晶体管,千百万颗密集而成,汇制成各种形状的线条。我想,郑州也一定是这个样子,只要我可以站到更高的地方。那些我曾熟悉的街道必将因距离的升高而变成璀璨的星芒。
低下头,曼谷扑面而至,城市的灯光照亮了机翼掠过的屋顶,却又瞬间将我们淹没。窗外是暗的,机舱内灯光之中,人们已开始急着拿行理往外走了。多么有趣的事情不是,无论你走到哪儿,走的再远,总有与你同路的人。除非你去的那个地方,已超过了人类正常的界限范围。
我们是最后一批离开座位的。空姐们站在舱口向我们道再见,飞机上的座位已空了,机舱变得宽大而又落寞,方才的喧嚣似是在我回头的瞬间转为寂静,只有空姐们红色的亚航制服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动人的光芒。
时差的原因,使我们凭空多了一个小时。泰国当地时间还不到八点。落地后的心境不同是因为已站在了这么远的地方。除了身边同行的国人外,再抬眼看时,改变最大的,就是汉字已几乎不见了。满眼的英文与泰文在短时间内并没有让我不知所措,反而是新奇与兴奋。这样的感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因为你已没有退路,只有带着未知的猜测向前行,同时这种未知会加快我们的心跳频率,在通往出关口的路上,每一个人都走的很快。
泰国的海关关员用泰国的语调说着汉语,提醒我们要走的方向以及准备好护照。大厅的空调特别的冷。因为这种冷,而渲染了大厅的空旷。我排着队。递过护照。
只不过下了一层楼,当你抬头看的时候,同行的国人已被稀释不见了,只剩下了机场的泰国工作人员。那是一种在刹那间所有人都走了寂寞心情。只剩下我们。
我们定的酒店就在这个机场边上,妻子拿出订单去问工作人员,得知酒店就在马路对面。我们上了电梯,穿过过街天桥向对面走的时候,并不知道原来这个地方曾是电影《泰囧》中的一个场景,我们走的是电影中同一条通道。因为与银幕的距离,所以在回来重看电影验证时,会按奈不住心内的欣喜。
来不及去看曼谷的夜色,抬起头,已看到Amari酒店的招牌。拐弯下楼,酒店的工作人员在电梯口向我们微笑。
很多与泰国人交谈的时候,我只是做为一个旁观者。语言的障碍促使妻子担挡了整个行程中的交流者。我只是在一边,从偶尔的听懂的单词中猜测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语言的环境是那么的重要,当你脱离了汉语这个环境时,你会下意识的去自动搜集你曾学过的所有词汇。同时,你还要具备能大胆说出口的勇气。
在办理入住的手续时,我看到一边墙上挂着的泰皇与泰后的大幅肖像。我不是这个国家的子民,但是在我看到的时候,一样心里充满着敬意。这样强大的气场源于这个国家的人在骨子里面一直深含着的信仰。他们深信不已。在我们上楼的时候,我看到很多摆放在一角的佛像,眉目低垂,微笑不语。有信仰的国度,会让你感觉到温暖。
手机上的网络已变成true的标识。电视上正放着香港剧《精武门》,这是我熟悉的故事,我一直不忘里面的对白,只是这个时候,口中的音节变成了泰语。我将所有的台选了一遍,能听懂的只有央视中文国际。手机上收到当地的信息,我一度存在手机上没有删掉。一直到前些日子,忘记了什么原因,再也找不回来。
停驻是为了更好的向前。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下了楼向工作人员问七一一便利店在哪儿时,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或许是看一个小本子吧,然后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出门向左转。我知道,他是在利用工作之便学习汉语。很多做服务与生意的泰国人都在学习汉语。
夜深了,我怎么也看不清曼谷的样子。只有满眼的泰文,告诉我,这里是泰国。沿着路向前走,有寺院,有学校,有不断飞驰而过的摩托车,有还在营业的小摊子,有散落的游客,有我们要找的紫色的ATM机器,有我们要去的七一一便利店。
这个时候,聚集在店里的,更多的是游客。街边的小摊位迟迟没有离去的,也是为了这些游客,一千元的泰铢被换成不同面额的纸币以及硬币,我们拎着食品以及水果回到酒店,我泡了一碗方便面吃,是加了奶油的泰国味道。
要睡去了。我还记得昨天的这个时候,我们拉着行理,从家里走出来,走到公交站牌下面,那个时候,还是郑州的夜。而现在,这里是曼谷。
【第二天】
曼谷。
熟悉一个城市需要多久的时间?当你只是走在局部街道上的时候,除了空间与语言文字的变换外,它的格局与你所处的城市并没有太大的不同。这儿是曼谷,却不是曼谷的全部。在这儿还找不到做为一个国家首府的繁华与喧嚣。我们吃早餐的摊位与郑州的大排档没有什么两样,区别的,只是食物的口感。这些摊位的很多牌子上都写着中国餐厅的字样,字体写的歪歪扭扭,仅做为旅游服务,他们对中国文化的了解,亦如我们对他们的了解一样。或许摊位上的老板早已熟悉了我们这样的游客,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图片做成的菜单是最好的沟通方式。只有在付款时,她们口内的英语发音夹着原始的泰国音调,我们很难听懂,甚至有一些人还不会说英语,于是,我们拿出钱,捧在手里,任他们挑选相应的面值。
去买水果沙冰的时候,旁边一个摊子上的泰国妇人用简单的中文与我们交谈,说她的饭菜质量,说她的顾客,还提及到一些她的家人。她在招览她的生意。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她这样的言语时,我心内总是有一些失落。她已完全适应了做为旅游集中地的生活方式,不但是她,包括这一片已成为旅游产业链的产物,就像国内的很多景区一样。我从国内跑到国外,我与很多人一样,迫切的想去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如果可以,我宁愿回来后,不去写关于这个地方一个字的攻略。
但曼谷不是我想像的那个样子。昨天在高空上,无法将她看清楚,现在,我站在她的里面,还是看不清楚。我只是像很多游客一样,用手机拍了两张与她有关的照片。一张是窗外的街道,一张是室内的纯净水瓶子。不要技术、构图、光线。只是,为了不被遗忘。
普吉。
普吉岛。它曾是别人言语与文中的词汇。我以为,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去那里。就像我从没想过会去泰国一样。这样的感觉是因为自己的旅行习惯,以及眺望未来的目光。
在我的思维空间里面,只有“普吉”这两个字。如果硬是把它向外扩展,我也只能想到大海、沙滩、游人、度假这样的词语。
从泰国回来后,妻子喜欢上了泰国爱情电影《初三大四我爱你》。电影是在普吉镇拍的,我们去了普吉,却没有去普吉镇。我混淆了太多普吉的概念:空间、名字、方向。我以为普吉与普吉镇是等同的,只不过是读音上的差别。后来我才知道,普吉岛上还有一个镇子,叫做普吉镇。我不知道它在我们住的哪一个方向,我在网上搜索关于它的信息,最直接的描述就是,那儿是老城区。它若书写,也是泰国的历史,我没能去,要我如何去想像它的样子?
直到昨天,我才通过网络看到普吉的地图,在我的眼中,她更象是一只被纵切后铺开的海参的样子。也只到这个时候,我才能在上面看明白我们去过的位置,从北到南,几乎要贯穿整个普吉岛。沿着地图的边缘可以看到普吉各个海滩的位置:卡塔、卡隆、芭东、卡玛拉……它们有的离我们很近,在我们转程的过程中,我远远的看过她们的样子;更多的,只是别人的口中偶尔提及的名字。
从普吉机场出来的时候,接机的司机举着用中文写着的名字等我们,从游客与车流之中,带我们慢慢离开普吉机场。那是我对普吉最初的印象。是我此前对于海边度假风光的印象而忽略了机场的位置,冷清的街道、疏落低矮的建筑以及滋意生长的田野让我对它有些失望。一位老人拿着编成串的花站在路口售卖,我曾以为是枙子花,我也在后来上网查相关的资料,一直没有结果。如果当时买一串,可以解决现在所的有疑惑,我记得当时他就在我的身边,那样那样近的距离。
芭东。那奈路。这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下车的时候,路上不时有摩托车、突突车飞速而过,我们有些慌乱的躲避着那些车子,嘈杂的声音散落于低矮的楼层里面。
The album是我们在普吉的入住的酒店。更接近家庭旅馆的样式,小巧而又简洁,楼下有泳池。推开了窗,在房屋错落的间隙中,我看到了普吉的天空。誰能告訴我,海在哪裏?
由于飞机的班次,我们错过了午饭时间。酒店对面的Jips guesthouse是我们在泰国内正式吃的第一顿饭菜。不是饭点的时候,店主特意把厨师又喊了起来。炒饭、炒面、冬荫功汤。攻略上并没有提及,但味道一直让我们想念。
如曼谷一样,看清一个城市是需要时间的。直到我们泡到酒店游泳池的时候,普吉的气息才一点一点的向我们靠近,直至将慢慢我们包围。我似乎感觉的到,真正的度假已开始了。
傍晚的时候,步行去Big C 与江西冷。这都是在攻略上看到的。目的在那里,只等你去验证。天色还没有尽黑,街上店铺的灯都已亮起来了。转过的拐的时候,街边停着一辆名车。一名欧美样子的外国人坐在车里,她的旁边坐着一名似是泰国的姑娘。隔着车窗,那名姑娘的目光安静而又幽远。而我们,本能的去讨论那名姑娘的身份。我们不应该这样去想,可是风气如罂粟之花,猜疑已在蔓延。
只是一条马路的距离,一下子便从街道林立的小商铺脱离出来,跃进了江西冷繁华的界面。这儿是各国游客在芭东的聚集地,形形色色的人几乎填满了整个超市与商业街。
满街的纪念品、冷饮店以及饭店的旖旎灯光之中,你去看周围的人,他们与我们是那么的相似,不论多远,来到这儿多数是为了一个目的。这里密集的旅游氛围升腾在夜空之中,简单的,纯粹的,却又带着一丝奢华的,高调的。隔着马路就可以看到芭东当地的一个农贸市场,是灯火通明的烧烤摊位。
那里与这里,仿佛是两个世界。
我们回去的时候,街道也变得冷清,许多的小店已关了门,江西冷的喧闹已渐隐不见了,同行的一个朋友晚饭没有吃好,我们去街边的一个小摊子去买炒面。在等炒饭的间隙,我得以看到夜下那奈路的样子。没有了白日的喧闹,她安静下来。可是我还是无法描述对她的感觉。还好,这只是开始,就算明天离开了,我还会第二次、第三次重回到这里。
离开,是想念的开始。对于普吉,在那个夜晚,我还没有意识的到。
本文作者:益安
慢慢归来。谢谢每一位朋友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