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之歌
Come to me
Somewhere there my fate revealed
—— Nightwish/ The Siren
小小的药丸在桌上。吃下它，你便觉得舒服，仿佛飞到山野烂漫处。
长发飞舞的女巫告诉我，山野的尽头是黑色的海洋，岛屿转弯的礁石上，坐着一位昼夜歌唱的女子。她的眼睛里有盛满剧毒的清潭，她的喉咙里有漂满诱惑的绝唱。她一开口，大海便用死亡裂漩吞没任何船舰，水手和笼中的鹦鹉听完海上的歌声，都会甜蜜地殒命深渊。
遥远的城墙上，风尘仆仆的剑客和女人相向站立。她说，若和我分离，你必须忍受人彘之刑，将你的双耳灌满青铜。从此后，你可以带着你的英雄梦想，斩落世上所有邪恶的头颅，为所有人守护肉身和钱财。从此后，在你渐渐迟钝的意识里，我就如狗豸，朝着月亮落下的方向聒噪不休，我的歌声和它们的吼吠如出一辙。
这将是怎样生不如死的末日！
神话里的嗜血女子端坐在海中央，她对着雾霭奔涌的天际唱从古至今的赞歌，游鱼闻之殁，鸿雁闻之坠，众多大船上的流浪人们坐在甲板上等待风暴冲毁桅桨，埋葬所有。小小的药丸，被我的舌头卷入身体，使我刹那晕眩，不知身侧何地。
凌晨三点的站台，火车开往某个人离开之后的城市。华北平原夜幕低垂，我的手指间空空荡荡，荒草与破碎的铁桥在我的头顶飞驰。野地里的教堂有彻夜闪光的明镜，照尽旅人与魍魉。
我收集沿途掉落的牙齿和箭簇，重新丢向大海。梦里心碎的剑客在落雪的丛林中奔跑，脸上有忘怀之后的洒脱，他的酒樽摇摇晃晃，发出簌簌声音，如翕动的嘴唇。
我疲惫到达的海之滨，大雨将至，波涛轰鸣。黑衣长发的剑客踏着水纹而来，他的雕弓和剑鞘在阳光下灼灼其华。浪峰蹁跹，如南国起伏的竹海。歌声袅袅，如竹楼上哀怨的丝弦。
我藏身阔大的热带树叶背后，看剑客在水浪间跃步腾挪，他的胡须细密，如石壁上经年枯荣的苔藓。海洋偌大，汇成华丽的舞台。唱歌的女子从礁石上站起，轻舒云袖，且舞且唱。她的腕间有奇异的绿石，在水色天光中闪耀。
城墙上，心碎的女人目睹剑客转身离开，穿过人群，消失在北方的烟尘中。
在她的梦里，剑客亲吻忘形歌唱的女子，再将她的喉咙剖开。所有的水手振臂高呼，为他们的救世主到来而欢欣雀跃。剑客全然无觉，他的双耳被青铜固封，如死寂的古堡。他优雅的身姿在海上若隐若现，怀抱人首鸟身的尸体，大步飞奔在沙滩上。年轻的歌者卸妆哑嗓，美艳赴死，她的羽毛化作漫天浓云，如烟霞般久久不散。
后记
感谢花灬花童鞋推荐我的词卡灵感。
灵感歌目：Nightwish《The Siren》、歌者森《塞壬》、卢冠廷《一生所爱》。
本文作者：Lolo
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