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之盼

她已经记不清在这个竹楼里住了多少年，只是竹楼旁的空地已然有了一棵几人都无法环抱的大树，荫住了大半个竹楼。 

那日，她正坐在树上看着远方发呆，等她回过神来发现，树下正有一名男子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有些愕然的问道“你是谁？”

“我是来寻你的人”

男子在她的竹楼旁搭了简陋了木屋，尽管没有她的竹楼那么精致，也勉强能遮挡些风雨。尽管他们住得很近，却也是咫尺天涯。他从不打扰她的生活，只是静静的，静静的看着，听着。

那天的风雨很大，他那简陋的小屋有些经不住摧残了，而那座看似弱不禁风的竹楼却在风雨中纹丝未动。

“搬进竹楼住吧”

收到她的邀请他摸着后脑勺傻笑着往里走。她递给他干净的衣服，他依旧傻笑着。

她安静的倚在窗边，她似乎很喜欢看着远方出神。

“你住山里多久了”

“我来的时候还没有那棵树”

“神仙？”

“不是”

“你叫落雪，忘记了吗?”

“落雪.....”

她一直那样看着远方，直到他说她是落雪，她的脑海闪过些模糊的画面，清瘦的青色身影，在那个身影消失的瞬间，她的心前所未有的空洞。她依旧痴痴的望着远方，仿佛远方有她想要的答案。男子看着纤瘦她的背影，眼中早已挤满泪珠，摇摇欲坠。

后来他便一直唤她落雪，她也不排斥。

“落雪，我要走了”

“一路平安”

“等我回来”

他说离开时声音有些颤，而她却云淡风轻，不喜，亦不悲。清晨，天未明，他便匆匆离去。她一如往日的生活着，仿佛他从未来过。

时光淡如水，静静的淌过指尖。一晃，又是好几天过去了，落雪还是那样的望着远方。此时男子熟悉的音色又在耳边响起，他说：“落雪，随我走吧”

落雪茫然的回头看着男子，只是道：“你我萍水相逢，我为何要随你走”

“落雪，我是青溯，随我走吧”

听到他的名字，她的心好像变得踏实起来，任由他牵着手一步步走出了竹楼。

此时一个又一个的片段在落雪的脑中闪现，不断地冲击着她的记忆，曾经出现过无数次的青色身影渐渐清晰起来，原来那个身影就是青溯。

落雪微微的笑，想着曾经的美好：

“溯，人间的夫妻是怎样的？”

“简单而幸福的”

“溯。我们去人间吧”

“好”

很多年前，他们便是这样约定的。

如今青溯牵着落雪一直往前走着，落雪笑靥如花的问道：“溯，我们去过平凡人的生活吗？”

“落雪，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

“等到了就好”

他们笑着穿过一片又一片的树林。时光仿佛在此刻倒流，回到了多年之前。那时，他们还只是一对恩爱的白狐，陪伴着一位名唤上仙的老人。每当他们嬉戏归来总会用头蹭蹭上仙的腿，上仙也总是爱怜的摸摸他们的头。他们总是睡在上仙的脚边，像是守护上仙的使者。

“上仙他，死了吗？”落雪有些紧张的问道

“为护你我周全，深受重伤，不知去向”青溯的眼中也有了泪水

“多久了？”

“一千年了”

此时落雪才知，自己竟已在山上待了一千年，上仙也已不知去向。上仙曾说天上的神仙是不容妖物存于人间的，神仙总说妖物是会祸乱人间。尽管落雪和青溯已跟随上仙多年，身上妖气尽除。然而，神仙们却仍旧不容他们去往人间，妖物终究是妖物。上仙说无论如何也会护他们周全，但他们到人间生活万不可使用法术。但是上仙的庇护并没有使他们逃过这一劫。就连上仙自己也被重伤，失踪千年。神仙带走了打落山崖的青溯。而落雪也失去了所有记忆被软禁在竹楼。

青溯要带着落雪逃出神仙的掌控，可神仙又怎会轻易放过他们，他们的头顶上又一次想起了那冰冷刺骨的声音：“千年之后，仍是执迷不悟”

“事过千年，你仍不罢休，何谓执迷不悟”青溯仰头看着半空中飘荡的身影，眼神愤然。

“青溯，何苦徒劳挣扎，速速随我回去吧！”神仙那冰冷的声音几乎冻结了整片树林。

当年神仙对上仙许诺不伤青溯和落雪性命，于是囚禁了青溯，软禁了落雪。仙界盛会，千年一届，青溯出逃，回到山中寻找，才知落雪已忘却前尘，孤身在此千年

“若你们答应不再走出这竹楼，我愿成全你们”神仙总是喜欢以这样的高姿态谈条件

“你道我不知竹楼本就是一座牢么？”青溯紧握着落雪的手，誓死也不愿妥协。

村里的人说，那天，山上闪烁着三道极亮的光，互相交错。而后其中两道光颜色渐渐浅去，慢慢的消失了。后来，那道仅剩的亮光飞进了层云之中。

那天，身受重伤的青溯终于在竹楼离世，他的手拂过落雪的脸，重重的垂下。落雪静静的守在床边，不哭，不闹，乖巧的像个孩子。而一直坚固的竹楼却开始摇动，声响渐大，最终竹楼连着整座山往下沉，声响撼天动地，天宫也摇摇欲坠。神仙们只得无奈的摆摆手“罢了，罢了”

多年后......

“在下青溯，敢问小姐芳名”

“小女子落雪”

本文作者：清歌莫断肠

彼年豆蔻，谁许谁地老天荒。今朝弱冠，我笑我海枯石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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