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
我记得大概五年前，我给SK写过一封信，大大的邮封里有几张旧照片，一张唱片和一本书，书的名字叫《红》。我在信中对SK说，某天我也会去你那个城市，和你一起逛街，泡吧，然后喝得大醉，再去听海。最后，我没能去到那个城市，也没有见到SK。
半年前SK发短信说：“我快要结婚了，现在在上海。虽然不喜欢这个城市，但还是在这定居了。有空可以来玩。”我依然能想象到当他看到我时的那种眼神。
没想到时间会过那么快，我在想结婚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对SK这种从来都不甘为一种生活状态而屈服的人。SK曾说，如果你只为了一个人活，或许你会活得很舒服，但不一定很幸福。如果你为了爱你的人活，终究还是会更幸福点吧。我以前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现在渐渐懂了。
我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一天，我可以见到SK，我知道这是很容易达成的愿望，一张车票，一次旅行就完全解决。可是越是容易达成的愿望，越是会觉得遥远。有时候，人总不忍心去打破某些单纯而美好的愿望。有这些愿望在，才觉得活得更心安。
我记得当初寄那封信的时候，SK特别嘱咐我，一定要把那几张照片放好，别弄折。那是几张家乡的风景照片，广袤的土地，到处都是葱绿的小树。SK说：或者这就是我下半辈子在外面漂泊并勇敢活下去的寄托。人越是在外面漂泊久了，越会孤独。觉得无处扎根。即使扎根下来，也总觉得“水土不服”。因为人的心不在那里。人的心只有一个方向，那就是原乡。
我在想当年SK抛却了一切障碍从容地离开，又不顾一切地想要回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可惜现在已经回不来了，没了家，没了落根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漂泊吧！我想，SK终究会明白这个道理的吧。
从SK的新家到海滨，步行只要短短的几十分钟。SK却说：我已经大半年没有去过海边。太忙。也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心情。或许这就是那句话的翻版：熟悉的地方，永远没有风景。
所以我不觉得曾经怀有梦想是多浪漫的一种事情，我只觉得那是我必经的一条小路，渐渐地一路走来，才会明白，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哪些应该铭记，哪些应该忘记，哪些值得，哪些又不值得。活着的时候反复的挣扎或许就是活着的价值。
SK说：“某些年以后，要一个孩子，然后，在这个地方终老一生。我的孩子还会有自己的故事，当然有关于我的，也有关于他（她）自己的。或许更多的是关于这个城市的。这个城市紧密联系着他生命的体温。因为他（她）的根已经在这里，无法挣脱。”
或许SK是对的。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地方，是任谁也无法到达的。那些照片之于SK，就像上海之于SK的孩子。人可以漂泊很久很久，很远很远，可怀念的，或许永远都只有一个地方。
我想，SK应该就是将来的我，或者是将来的每一个人，每一个漂泊在外追梦的人。磨平了所有光鲜的棱角，洗尽了世间所有的铅华，变得不再激进暴躁，伤痕褪去，徒留疤痕，不再浪漫天真，不再幻想，或许也不再流泪。永远只怀念那一种风景。不得不相信，我们都在过同一种人生。
本文作者：梵谷的悲伤
男 の 身行天地间 の 辋川纪